硫顶

【综英美】换位

第二十六节    无悔

我的朋友，为何征战至今未歇

哈尔拦下了巴里。

取而代之的是他大步上前，最终他悬至空中，平视超人。

“克拉克，你可以俘虏他，审判他，乃至处决他——但那要在联盟公义的司法之下。”

“你在这里杀死他们是对敌人的侮辱，对联盟的侮辱，更是对正义的侮辱！”

“哈尔！”戴安娜寒声说道，她的手按在剑柄上，目光像利剑般的冷厉，“你越界了。”

超人平静地看了他一眼，就要从他的身旁越过。

哈，他在心底无奈的笑，老实说这几乎要把他一辈子的严肃都用光了。

他可是哈尔乔丹，哈尔乔丹这辈子也不会像那只蝙蝠一样潜伏在洞穴里写无数的计划，再木楞楞地把它们实施。

他天生就是计划和有序的反义词，人生格言就是凭心行事。

去他的，他在心里不爽的骂骂咧咧，老子已经把这辈子的理智用完了。

黄灯能量凝聚的棒球棍在空中抡下！

·

非常的莫名其妙，哈尔不合适宜地想，他现在正在和超人对打。脑子里却不由得想起了许久之前的记忆。

燃烧的战斗机从天空陨落时，那架装载着他父亲尸体，火光熊熊的残骸也同样落在了当年那个孩子的眼里。那把烈火曾经点燃过他的恐惧，却从未烧尽他对天空的渴望。

肘击，呵，搞笑的路数，哈尔歪嘴想笑，他依稀记得这还是老蝙蝠在训练室教给超人的。

这些最佳拍档的小伎俩他记得清清楚楚，但在裂开嘴要笑的时候，他又忙不迭地收回。

妈的，刚才他的牙是不是被打歪了？

·

黄色的灯光一次又一次地在冲击下消散，凝聚。

巴里……见鬼，他把蝙蝠侠他们送到远处了，好吧，好样的巴里，不愧是他的兄弟。

“喂，我说，蓝大个……”他又开了口，还是一副混蛋的腔调，“我们完全可以有话好好说……”

·

烧啊，心中那架失事的飞机一直燃烧着，母亲的斥责，家庭的矛盾，什么都打破不了哈尔对天空的渴望，偏见不行，死亡也不行。

他是最棒的冒险家，最好的飞行员，哈尔乔丹从生至死属于天空，属于正义，属于自由。

可是现在要在哪里找他想要的正义和自由？

不应该的，没人能够改变这个……哪怕是超人也不能做到这一点！

哈尔举目四望，前来观礼的群众被毫无章法地驱散，人们疲于奔命地躲避这些从天而降的灾难。

不！他幡然醒悟，他们现在应该做的不是这个！

“停下——停下，超人——我们要先去救人！”

超人的手指捏碎了他在灯戒上设下的防护。

力量太弱了，他根本不适合黄灯，他的力量从来不源于恐惧，黄灯戒指的本源也从未回应过他，事实上他真正能够发挥作用的只有——

“你需要一段时间冷静”，超人摘下的那枚戒指，“哈尔。”

·

“我是生来的巨龙于此长眠”

“如今为我的挚爱厮杀尘间”

“那声咆哮足以让世界乞怜”

“……他居然真的对那浮沉的灵魂处以枪决”

“酷暑寒冬如此泯灭……”

“原来龙心里流淌的也是凡人的怒血”

……

“我亲爱的朋友”

“为何征战至今未歇……”

“……借此好不容易又一年”

……

耳机中歌手嘶哑的声音吼得撕心裂肺，强烈的节奏几乎要震破耳膜，她摇了摇头，“果然要听的还是老歌。”

简穿着漆黑的作战服在一片硝烟中突进，红色的卷发落下，她肩背的线条是如此温和，好像春日里起伏的山坡。

“没错。”孔克南不由自主地接上话头，“联盟最近审批下来的歌就是没劲。”

“喂！”他急忙拉回注意，自从蝙蝠侠的突袭开始，一切就处在他的状况之外。孔克南手忙脚乱地安排疏散和对反抗军的抵御，可是力不从心——从前这些都是爱莎在处理，作为副官他很少参与所谓的决策。

“放下武器……”他试图威胁，却被对方的笑容晃了神。

此刻这道优美的肩上正架着一支肩扛式的火箭炮，在找好支点后，火箭炮脱膛而出，熊熊的火焰几乎要把一切敌人都吞噬殆尽。

孔克南没反应过来，胸口被打了个正着，灰头土脸地被动力推至远处。

在余波散去之后，对面留下的不是尸体，而是一群东倒西歪但尚且活着的士兵。

“妈的”，旁边的老杰克恶狠狠地呸了一口，“强化士兵就是这点好，怎么打都不担心打烂。”

感到简的目光后，他又屁颠颠地跟上，“美女，有什么吩咐啊？”

没什么，她摇了摇头，局面已经乱到不能再乱了，这是一场伏杀反杀又内乱的连环套，在这场剧目中出演的每一个人都各怀鬼胎。

·

“为何征战至今未歇……明明好不容易又一年……”她轻盈地越过战场中的废墟，嘴里含糊地哼着歌词，“巨龙心中是凡人的怒血……”

她忽然想到那位高高在上的人间之神，他心中沸腾的，是否也正是这凡人的怒血。

·

绑在臼牙上的胶囊被磕破了，绿色的液体几乎是在瞬间气化，它们挣扎着沸腾。仿佛有生命般地涌入她的喉咙，鼻腔，乃至皮肤上的毛孔。

这在联盟中也称得上是秘辛，超人在杀死小丑后，那个疯子曾几度复活，在最后的扼杀中，他们收集到了藏在小丑心脏中的气体。

明明只是一蓬气体，却有着远远超越拉萨路池水的复活力量。

超人原本的计划是要借此来发展更好的医疗，但在计划尚未开展前，这种气体就被入侵孤独堡垒的丧钟窃取了。

蝙蝠侠在丧钟的手中得到了它，这种气体像是集笑气，拉萨路池水以及小丑病毒为一体，其中无论是笑气或者小丑病毒，都曾在哥谭造成了难以估算的损伤，蝙蝠侠也试图对它进行分离，但大约是徒劳无功。

最终它只得被封存在蝙蝠侠的基地中，直到爱莎拜托达米安将它取出。

蝙蝠侠当然不会对它产生想法，黑暗骑士的谨慎会让他排除一切扰动因素，更何况是这种模糊边界，风险大于回报—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危险的毒药。

所以达米安才会那么激烈的反对它。

但爱莎不同，她觉得没什么好可惜的，毕竟当你得到了什么好处时，那么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。

·

“也就是说，你被灯戒选中了。”

“没错，简，我会……”

“不，别这样，爱莎”，简握住了她的手，绿色的灯戒在她们的掌心中发光，她把爱莎的手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，“答应我，不要那么做。”

“可是你也加入了反抗军！你在那么久就告诫过我，超人是错的……”爱莎把手抽回来，“可是我当初不愿去听。”

“但是如今不同了，如果你没有办法脱身，那就去半人马星区，去OA，你是一个宇宙灯侠，哪怕离开地球也好，不要参与到这件事里来。”

“你说过我要改变这一切……”

“没错。”简的声音低沉下去，“我这样说过，那是我身为人类无可奈何的愤怒，可是真正的我不是那样想的。”

“真正的我希望你可以远离这一切，哪怕我知道你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……可是对于一个爱着你的人来说，爱莎，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生命，可是当我爱着你的时候，我会希望你从来没有这么勇敢，永远不要成为一个英雄。”

·

于是爱莎又想起了那段时光，教学楼背面爬满了翠绿的常青藤，它们在光线的映射下展现出斑驳的色彩，那时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台阶上，啃着那部从图书馆借来的大头书。

直到有一双轻盈的足尖出现在她的视野里，鞋子的主人正站在阳光里冲她笑，一头火红的鬈发明亮的好像要烧起来了。

那是第一次有人向她伸出了手，从此她们争吵欢笑，在化妆舞会的舞池里搞怪般地转圈，是她们久居象牙塔的时光。

爱莎从从未像现在这样怀念过它。

·

没错，她可以离开地球，离开这片是非之地，反抗军与联盟的战争从此和她无关，OA会保护她——毕竟她从来不是什么主角，世界也不需要非她不可的英雄。

爱莎费力地睁开眼睛，胸口像是被电钻旋击，或者被烈火灼伤，心脏被轰开大半，但小丑毒气还在顽强地支撑着她的身体，同她是预想中的一样，在最糟的情况下，这种毒气反而成了她活下去的底牌。

她只是曾天真地寄希望于超人不会这么做，可是她错了。

她总是做错，爱莎叹了口气，灯戒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，她只好用双腿来奔跑。再次在战斗中损坏的髌骨在她的膝盖里搅动着，表层的皮肤已经破烂不堪，爱莎踉跄着却跑得飞快，好像感知不到疼痛似的。

她可以离开地球，可她所爱着的事物，她所热爱的人们都留在这颗星球上。

爱莎终于来到了银舞鞋落下残骸的地方，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计划！没有人会注意一个战死的死人，为了确保这一切，她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
这将是超人的漏洞，也将会是她绝地的反杀！

她是如此真诚地热爱她的生活，无论是街边脏乱的华夫饼，已经停刊的杂志，还是骂骂咧咧却十分热情的司机。

像她热爱哥谭中的光明一样，只是当黑暗全部被消灭时，她又从何去寻找善良？

爱莎终于找到了银舞鞋机壳的弹仓，她把剩下的那一发氪石填充弹挖了出来。

莱克斯……她在心中沉痛地哀悼，满地的血迹沾染在废墟上，可她甚至没有时间寻找她导师的尸体，她又想起对方略带讽刺的言语和他宽厚温暖的掌心，爱莎曾在他的指导下获益良多，他有着值得爱莎尊敬的……智慧，学识，还有坚毅。

她怀着无比的决心来到这里……她所做的已经不只是为了正义，也为了那些她愿意为之奋斗的一切！

灯戒在她的手上再次焕发光芒，银舞鞋是由卢瑟设计和制造的，爱莎只是参与了调试，并且和枪械不同，银舞鞋复杂的机构性，让她在以往的尝试中屡屡失败。

但这一次不同，机械复杂的电路被具象化到前所未有的圆融，没有滞涩，她像是心无旁骛的稚子，随心所欲地搭建她的积木。

灯戒构造的金属材质在氪石的核心上逐一扣合，发出清脆的敲击声。

这架灯戒的造物被稳稳地架在她的肩上，爱莎带着它再次登上高塔，寒风撩起了她的额发，绿瞳在闪闪发光，仿佛她就天生属于战场。

她的手很稳，超人的后心被她精准地钉在准星上。

此时所有的顾虑都被驱散，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武器与目标，没有热血漫画中少年们那些激烈的心理斗争，她也不需要那么做，她已经明晰她的目标，也清楚地知道了为此她能付出的代价。

那么接下来就是按下扳机，她是顶级的射手，如今再也没人比她更合适做这个了。

·

爱莎终于听到了那个她期待已久声音，那个氪石射线贯穿人体的声音，鲜血从伤口中涌出，空旷的声音如此美妙，仿佛微风吹过树林一般宁静。

绿灯在她身上颓然消散，爱莎捂住眼睛后退一步，原来她失血过多，眼部已经由于缺氧的缘故失明了。

小丑毒气好像是榨尽了她的生命来制造这个奇迹，五感在消散，爱莎已经难以驾驭这枚灯戒了，她隐约感觉到灯戒好像在抢救她，温暖的光芒包裹住她的残躯。

可是生命依然在流逝，爱莎的面上已经覆上了死亡的灰白。

可是她那么开心，她在心中快乐地呐喊，诸位！看到了吗，这是我要争取到的未来！这是我爱着的人们都可以幸福的未来！

·

“扇区2814的绿灯侠——”

“——已经失去生命迹象，灯戒确认死亡。”

“将前往宇宙搜寻合适的继任者。”

·

“这场战争……”

“究竟是用多少人的鲜血作为燃料……”

哈尔无力地看着这一切上演，身上的飞行夹克被焰火燎得漆黑，他已经从火场中救下了许多人，可是太慢了，这些还是远远不够。

他看向被困在其中的人们，他质问自己，我要如何，如何才能拯救你们？

他只是一个失格的绿灯，失败的黄灯。

·

“抵抗它！”凯尔在死去前仍在试图向他呼喊，“不要让黄灯影响你……”

他眼睁睁地，甚至要说是冷漠地看着这个憧憬他的后辈死去。

“哈尔！”年轻人最后喊，“你仍可以成为我们当中最好的那个人！*”

会失败的吧，他近乎是自嘲的笑，他简直要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。

但他仍要一试，无论何时，哈尔乔丹从不放弃！

他再次向宇宙喊出最初的绿灯誓词！

·

“白昼朗朗，黑夜茫茫

魑魅魍魉，无所遁藏

异徒乱党，畏吾神光……

……绿灯长明，万世光芒！” 

·

在他就要失望的前一秒，那枚象征着意志的一抹绿光，向他飞来。

“回来！”哈尔高声呼喝。

灯戒响应他的呼唤，翡翠般的铠甲再次覆盖在他的身上。

哈尔冲进火场。

那一天，人们再次看见那名棕发的绿灯，面具下，他笑得那么意气风发。

“嘿！”他大声说，“Green Lantern’s got this!”

绿色的制服那么生气勃勃。

当时便是这样，爱莎的戒指脱落，哈尔的戒指召回，他们其中一个即将步入死亡，一个即将跨入新生，勇气的光芒在他们的手中传递，如此即是绿灯意志的不灭。